发布日期:2015-12-02
从大唐贞元六年,得到马祖心要的惟宽禅师,开始历练禅道于吴越之间,行化传禅于大江南北。贞元13年,他来到了少林寺,被僧众留了下来,住持在这禅宗最早的祖庭。
有僧人问:“狗子有佛性吗?”
惟宽禅师不动声色地说:“有。”
“和尚,请问你有佛性吗?”
惟宽禅师出人意料地说:“这个嘛,我倒是没有佛性。”
僧人一愣,坠入五里雾中了:“一切众生都有佛性,和尚你为什么没有?”
惟宽是语不惊人誓不休:“因为我不是一切众生!”
“既然不是一切众生,莫非你是佛?”
惟宽禅师大摇其头:“我也不是佛。”
“不是众生,不是佛,那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?”
惟宽心如止水:“我也不是东西。”
这学僧毕竟习禅有时,似有所悟,隐隐约约感到师傅是在引导他契入禅机,马上追问:“不是众生不是佛不是物,可以看见,可以思虑吗?”
惟宽禅师见火候已到,将禅机之微妙和盘托出:“思虑不能到达,拟议不能认识,所以叫不可思议。”
这僧恍然大悟。
元和四年(公元809年),唐宪宗李纯请惟宽禅师进京,住持皇家寺庙兴善寺。其时,“诗名动天下,文章冠九州”的百年罕见的才子——白居易,也刚刚得到天子的赏识,可谓春风得意。一次相遇,白居易在惟宽禅师面前说起话来也是锋芒毕露,咄咄逼人:“禅宗号称‘不立文字’。你是禅师,为什么还要说法?”
面对这无理的问难,惟宽禅师宽容一笑,娓娓道来:“佛的最高智慧,体现于身,是为‘律’;讲说于口,则为‘法’;作用于心,就是‘禅’。律,法,禅,这三者之间是三而一,一而三,应用虽有三种,其源流却是一致的。这就如同江,河,淮,汉,四条江河的名称虽然不同,但水的性质并无多大的差别。因此,在悟道的人看来,律就是法,法不离禅。白翰林你何必在它们中间妄加分别呢?”
之前,白居易对佛教对禅宗是有些了解的,所以,他听了惟宽的一番话之后,略微思索了一会儿,说:“既然没有分别,那么,用什么来修心呢?”
“此心本来没有损伤,为什么要修理?禅心空空灵灵,无论是污染还是清静,一切思虑念头都不要产生。”
到这里,白居易就不懂了:“污垢的自然不可思念,难道连清静也不可思念吗?”
惟宽禅师似乎不着边际的反问道:“白翰林,金屑是不是很珍贵?”
白居易摸不着头脑了,不太明白惟宽的用意,只好据实回答:“金银珠宝,金子排在所有贵重财物之首,当然很珍贵了。”
惟宽又问:“金屑既然很珍贵,将它放入你眼中如何?”
眼入异物的滋味,只有一个结果——难受。白居易当然也知道。
惟宽禅师不紧不慢的说:“禅心无念,无住,犹如人的眼睛,任何东西都不能存留。金屑虽珍贵,落入眼里也就成了病!”
到此,白居易虽然懂了,但还有一点疑惑不解:“既不修心,也不思虑,还不能起心动念,这与凡夫俗子有什么区别?”
“凡夫虚妄执著,局限于自己的见解,以自己的标准衡量一切,所以烦恼不断。若是去除无明与执著,就是真正的修行。而真正修行的人既不能太勤快,又不能太倦怠。过分勤快就近似于执著,倦怠则落于愚痴。这就是修禅的心法要领。”白居易从此深信佛法。
白居易在做杭州太守时,听说城外秦望山上,有一位长年住在树上的鸟巢禅师。鸟巢不但行为奇特,禅法更是神奇莫测。于是,白居易带着随从前来拜访。果然,在一株亭亭如盖的巨大松树上,有一个小小的简易木屋,屋檐下盘腿坐着一位神态悠闲的禅僧。一阵风吹来,小木屋宛若汪洋大海上飘摇的小舟。禅僧呢,随时都有可能像落叶一样跌落下来……
白居易说:“禅师的住处很危险啊!”
鸟巢禅师剥开一只松籽,抛向空中,张开嘴去接……没想到,斜刺里飞来一只喜鹊,在半空中截获了松籽,飞到更高处的松枝上享用去了。
鸟巢禅师习以为常的一笑,对树下的白居易说:“太守比老僧更危险!”
白居易环视了众多随从一圈,不以为然地说:“我身为朝廷命官,位镇江山,有何危险?”
鸟巢禅师说:“官场倾轧,烦恼不断,你整天恰恰像是在油锅里遭受煎熬一样。何况各种俗务如薪火交加,你心中的焦虑一刻也不停息,岂不是很危险?”
这时,叼走鸟巢禅师松籽的那只喜鹊,从高处飞了下来,落在了鸟巢禅师的膝盖上,咕咕有声,似乎与他谈心一样。这幅恬淡和谐的画面,让白居易心中很受触动。他想了想,说:“如何是佛法大意?”
鸟巢禅师告诉他两句话:“诸恶莫作,众善奉行。”
白居易感到很失望,不屑地说:“这算什么最深奥的佛法?连三岁的小儿都晓得!”
禅师说:“三岁小儿虽识得,百岁老翁行不得!”
白居易想了想,的确是这个道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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